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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葉棠棠 再見到他,不許說話,只許用寫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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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燁五歲入上書房讀書,他的啟蒙恩師陳廷敬是個正人君子,對小皇帝一直諄諄教誨,君子應該如何如何,登徒子才會這般這般。

他從小就知道君子端方,需要潔身自好,可他伸手掩著少女的唇,那柔軟溫暖的觸感,讓他居然生出一絲旖念,想要用手指細細描摹她的唇,是不是像桃花瓣一樣,又香又軟。

玄燁有些出神,暗暗想著少年心事,鼻尖那抹幽香偏生又遲遲不肯離去,也許是那桃花瓣的香,誘人采擷。

心中有些慚愧,好在夜色昏暗,無人見到他臉上表情,更無人知曉他魂游天外,忙清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出神,神情恢覆嚴肅,鳳眸清冷,又是平日裏那個穩重老成清貴冷傲的少年天子,

兩人面對面而立,距離極近,玄燁剛才一心想著平安離開鰲拜府邸,一舉一動如坐針氈,心無旁鷲,此時終於有機會打量眼前的少女。

她的容貌極美,用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來形容也毫不遜色,秋水般的杏眸在夜色裏璀璨若星河,肌膚如玉,紅唇如朱,嬌艷明媚如盛開的海棠花,難怪鰲拜會動了壞心思。

只是這聲音和容貌真是不搭,太可惜了,玄燁神色淡淡別開眼,負手而立,眸色印著天邊寒月,越發顯得幽深冷情。

葉棠棠向來善於察言觀色,在康熙輕掩她的唇,擡眸偷覷一眼,見他神色從容冷淡,心中一動,小皇帝這個舉動是不想聽她解釋?看來康熙對她十分厭惡。

她的心裏緊張起來,少年還未學會喜怒不形於色,他惱怒自己的碰瓷行為,連帶著對自己討厭,原本也無可厚非。

不過~

雖說如今鰲拜勢大,康熙要退避三舍,可人家是幕後人員,還未登臺,以後這天下都是他的,什麽擒鰲拜平三藩收臺灣,這些事情聽得耳朵裏都起了繭子,這樣一個人討厭自己,她基本上離死不遠了。

葉棠棠嚇得腳有些發軟,剛觸怒鰲拜,又惹惱小皇帝,當今最有權勢的兩人,被她得罪得成雙成對。

不能慌,她暗暗告誡自己,微微垂眸,揣摩著小皇帝的心思,他厭惡自己無非兩點,一來皇帝都喜歡獨斷專行,討厭被人強迫,小皇帝被自己碰瓷,迫於無奈帶她出了鰲拜府邸,心裏肯定郁悶。

二來,他心裏肯定有猜忌,哪裏這麽巧的事情,簡直是無巧不成書,猜疑自己是否是鰲拜的親信,做了筏子讓他往籠子裏鉆。

葉棠棠覺得有些事還是說清比較好,讓皇帝起猜疑心的人,下場通常不太妙,反正如今她的人設,操的是並不知道佟公子是小皇帝,行事也便宜許多。

她抿了唇閉了嘴,恭恭敬敬做了個請的動作,請小皇帝進屋小憩以及喝茶。

玄燁心裏有許多疑惑要問,葉棠棠此舉深得他意,也不推辭,漠然點頭應允,隨著葉棠棠進了屋裏,幾名侍衛貼身護衛,緊隨其後。

幾名婢女得了管事的吩咐,已將內堂打掃幹凈,齊齊立在院裏等候吩咐。

葉棠棠也不喚她們進來,走到堂裏擺放茶具的地方,動作熟練的沏了一壺茶,請小皇帝喝茶,她自幼研究各種茶具,對於沏茶這門功夫算得上爐火純青。

一旁立著的侍衛曹寅,熟門熟路拿出銀針,避開葉棠棠的視線,往茶盞裏試了試,銀針未變色,曹寅點頭示意,表明茶中無毒。

玄燁有些口渴,端起茶盞一飲而盡,茶水入口甘冽,回味悠長,且有著獨特的香味,正是老君眉,這種茶最考究火候,水煮沸後,須放置一定時辰,增一分則茶苦,減一分則茶淡。

暗自點頭,小姑娘的茶藝非常不錯,茶水火候把握比宮中茶房的人只高不低,對葉棠棠的來歷又多了幾分好奇,難道她的出身不俗?鰲拜這個奸賊逼良為婢?要好好調查一番。

他拿定主意,鳳目輕瞥,眼角餘光望向葉棠棠,沒想到小姑娘雖然束手而立,神情恭敬,但是凝眸間,那雙烏黑的杏眸卻盯著他的侍衛--曹寅。

嗯?

葉棠棠一直在打量著曹寅,雖說這個侍衛長相俊朗,英姿颯爽,但這並不是主要原因,曹寅日後會成為蘇州織造,然後升遷江寧織造,不但遠離京城,還會成為一方很有勢力的人物,因此,她的心裏另有計較。

垂下眼睫,並不言語,只是倒了一杯茶,貌似不經意般的遞到曹寅面前,曹寅明顯一怔,不由轉頭望向康熙,見康熙挑了挑鳳眸,繼而微微頷首,才接過杯盞,輕抿一口,低聲道了謝。

葉棠棠做完這一切,也不說話,依舊素手而立,靜觀其變。

玄燁又添了一杯茶,又一飲而盡,開口問道,“叫什麽名字?家在哪裏?為何會被賣到鰲拜府邸?”

他雖說並不想聽到葉棠棠的聲音,但是有問題要問,也只能勉強忍受。

葉棠棠是個機靈鬼,她見小皇帝不情不願的提問,心中一動,恐怕小皇帝剛才的舉止也有些嫌棄自己聲音的原因在內。

小皇帝的好感度必須要刷好,靈機一動,決定獨辟蹊徑,思索片刻,走到旁邊的書桌,拿來白玉紙和毛筆,輕輕寫了一行字。

“奴家姓葉,名棠,小時候的事情,都記不清了。”

從她醒來後,腦中只記得原主的名字,和她同名同姓,其它的一片空白,康熙問到她的出身,她哪裏知道?只能含含糊糊回答,蒙混過去。

玄燁對葉棠棠的此舉表示滿意,小姑娘還挺知情識趣,他凝神細看,寫得是簪花小體,字跡秀氣,十分好看,他對於葉棠棠的出身更好奇,這一手書法,不是尋常百姓所能夠擁有。

嗯了一聲,繼續問道,“那你如何知道我是佟公子?”這一點他十分懷疑和警惕。

葉晚晚明白他的心思,她早已想好如何回答,回答之前,先眼睫低垂,醞釀了一下,淚水緩緩潤濕眼睫,而後擡起眸子,微紅的眸中,晶瑩的淚珠滾來滾去,楚楚可憐。

玄燁楞了楞,“我不是兇你,你告訴我實話就好。”眼神雖然清冷,語氣卻有些緩和。

葉棠棠提筆在紙上寫下,“猜的。”

玄燁腦補了無數個答案,千想萬想沒想到是這個回答,猜的?這麽敷衍?

他張了張嘴,不知該如何再詢問下去,脫口而出一句,“挺準。”

葉棠棠心中暗笑,小皇帝還挺逗的。

提筆飛快得在紙上繼續寫道,“佟公子對不起,奴家曾經聽管事告誡,讓奴才們對佟家要禮讓,奴家之前曾上吊自盡,可是又被救過來,實在被逼無奈,公子猶如從天而降,奴家見鰲中堂對公子十分禮遇,胡亂猜測您是佟家公子,得罪之處,請您原諒。”

這貨縱橫潘家園多年,深知說謊的最高境界,九句真半句假,還有半句半真半假。

玄燁見她神情哀傷,一雙杏眸直視自己,澄澈明亮,並無閃躲,毫無絲毫作偽,心裏不由信了幾分,只是他畢竟是皇帝,並未完全打消對葉棠棠的疑心和猜忌。

沈吟片刻,玄燁想到一個問題,“我雖帶你一起出來,但是佟家家規森嚴,我也沒有其它意思,你可明白?”

葉棠棠當然明白,這是撇清關系嘛,正合她意,她裝作並不知道小皇帝的真實身份,實際上,她也不想和小皇帝有任何瓜葛,給鰲拜做妾死路一條,進宮恐怕也是光景淒涼,她向來性格灑脫,只想自由自在過日子。

不過面上不能表現出來,葉棠棠眸中故意閃過失落,緊咬嘴唇,提筆在紙上寫上。

“奴家明白,落花飄零,無家可歸罷了,奴家很感激佟公子俠義心腸,救奴家出了龍潭虎穴,已經滿足了,別的,奴家從不多想。”

酸死了,葉棠棠覺得這幾句話是蘸著老陳醋寫的,透著一股子酸溜溜狗血味道。

玄燁沈默了,良久淡淡道,“先在此住下吧,鰲中堂看在我的面上,應該不會再為難你。”

葉棠棠點點頭,提筆寫上,“多謝佟公子,奴家會天天念佛,求佛祖保佑佟公子長命百歲,富貴吉祥。”

小命保住了,以後再緩緩圖之,她心中長舒一口氣。

問完想問的話,玄燁又喝了一杯茶,起身帶著侍衛們離開,葉棠棠忙送到院內,屈膝道了個萬福,而後立在檐下目送小皇帝離去。

玄燁走到院裏,不自禁回眸望去,見葉棠棠安安靜靜立在陰影裏,檐下掛著燈籠,幽幽暗暗的燭火映在她的身上,似乎籠上一層明珠般的光暈,顯得一張秀氣的小臉越發嬌媚,恍如月下海棠。

還是這樣比較好,玄燁低聲吩咐一聲,曹寅應了一聲,走到葉棠棠面前,低聲道,“公子說了,你的簪花小楷寫的很好,不如以後就以寫代答。”

葉棠棠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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